【族风纪】一句话两个人震碎石丸三观四年没缓过来（2）
阅前请注意：
1.お誕生日おめでとう、大和田さん！
2.上对：一句话两个人震碎三观，石丸四五年缓不过来
下对：六月份七句话胡诌八扯，男同九十次还在吵架
3.是给大和田君的生贺！全文内容较长，会分成四部分，分别在早晨三点、早晨六点、上午九点和中午十二点发送！
4.是纹土女装的脑洞！
5.本文的另一个标题是《流苏鹬》，谢谢为本文提供标题的号鸟亲和香菇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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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装的事依然在传，大和田渐渐习惯了毛刺刺似的窃窃私语，反正都是一吹就倒的小草！只要他走过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听到，那他也懒得追究这些事，甚至疑惑起自己还穿着不二咲的衣服来。话说回来，虽然他答应过对方等洗好了就把衣服还过去，但正巧这些天不是雨天就是阴天，现在又是寒秋，衣服居然还没干透，比预想中的时间晚了不少。不二咲会不会等急了？
大和田站起身，打算和不二咲说一声，没想到刚一抬头就看到石丸正站在不二咲的课桌前手忙脚乱地说着什么，他看上去拘谨极了，没有人在教室里见到过那么不自在的石丸。毕竟在风纪委员的眼里，教室和个人间其实没什么差别吧？大和田看着石丸笔直的身子，虽然风纪委员的站姿一直是标准的，但大和田总觉得他笔挺的后背下还藏着些什么。
大和田和石丸不对付。他们的才能原本就是互斥的，要是成了兄弟才算奇怪吧？大和田知道他应该回避石丸，为了自己的心情着想，也为了座位上的不二咲着想。但他并不打算坐回去。既然决定要做，那他就绝对不会打退堂鼓，即便只是说一句话这样的小事，他也要注重男子汉的风范、绝对不能对风纪委员示弱半分！再说了，只是说一句话而已，难道就能让风纪委员抓到把柄再和他吵一次吗？他们井水不犯河水！
“喂，不二咲！”大和田一边喊着不二咲的名字一边走过去，洪亮的声音把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石丸吓得差点跳起来。他忽视了心底冒出的满足感，对着不二咲的脸漫不经心地开口：“我不是故意要拖欠的……但是这几天的天气太糟糕了，它还没有干！”
“没、没事的，我暂时也用不到它……”不二咲勉强地笑了笑，大和田注意到他的视线在自己和石丸身上来回游转，眉毛为难地撇着，好像遇到了不好处理的问题——这当然是有可能的，谁知道我行我素的风纪委员又给不二咲安排了什么任务！“怎么了？”大和田的下巴朝石丸的方向扬了扬，摆出一副保护的架势，示意不二咲尽可以说出来。
而不二咲只是笑得更可怜了。“那个、石丸同学……我想我姐姐暂时不方便……”
“什么姐姐？你还有姐姐吗，不二咲？”大和田一时没想起来。不二咲惊恐地看了他一眼，摇头示意他先别说话。大和田困惑地皱起眉，虽然有些不满，但他还是同意了。
“我、我不会去打扰她的！！”石丸慌张地按住桌面，上身朝不二咲的方向倾斜，“我真的很需要这个……请告诉我吧，不二咲君！”
“你别急……！”不二咲几乎要急得哭出来了，“这个我没法做决定……我得回去问问才行……”
大和田困惑地看着这两个人，茫茫然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谈些什么。忽地，记忆闪电似的在脑中炸开，照明了谈话里不对劲的那部分——难怪不二咲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他，因为、因为不二咲根本就没有姐姐！这两个人谈论的中心自始至终都是大和田自己啊！
他硬着头皮看了不二咲一眼，而对方的表情更是惊慌失措。他们慌乱的神色像白色天空上的飞鸟一样显眼，以至于石丸很快就发现了不对。“你们怎么了？”他犹豫地打量着两个人。被迫拉出自己的世界让他变迟钝了。
“没事……”不二咲摆着手，肩膀一抽一抽地耸着，几乎把全部重量都靠上了椅背。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说实在的，大和田也想这么做。
“我会和我……姐姐商量一下的。如果她同意的话……”
“谢谢你，不二咲君！”
得到了承诺的石丸不再打算继续耗下去，他甚至都没在意到一边明显是来找不痛快的大和田。他对两个人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脸，接着是教官一样标准的转体，大踏步离开了，“虽然生活里会遇到很多事情，但是绝对不能耽搁学习的进程！”他走的时候嘴里念叨个不停，也不知道这话到底是说给谁听的。至少大和田现在还没有老实学习的念头，应该说，他现在什么念头都没有。
他看着不二咲，不二咲也看着他。
良久，程序员终于拿回了嘴唇的掌控权，费力蹦出一句话来：“大和田同学……我们应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大和田的脑子浆糊似的，慢吞吞地拉着粘稠的丝，蜗牛一样懒洋洋地蠕动着。
不二咲等了好一阵也没有等到大和田的回答，但这样拖下去并不是办法。“既然很多人都知道那一天的是你……要不、我们直接说开吧？”他试探着问。
“绝对不行！”
看到不二咲惊讶里夹杂着恐慌的表情，大和田喘了口气，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他抬起头故作镇静地环视全班，在大家不满或是探寻的目光里挺直了脊背。他看到石丸坐在第一排靠近门口的那个座位上，头也不抬，拿着钢笔的手在纸上来回摩擦，没有一丝一毫停顿的迹象。他当然不会停了，他的脑子里尽是无聊的逻辑、计算、被花里胡哨的句子粉饰的未来。吵闹不重要，甚至没必要。
混沌的大脑只在那一刻清明了，被充满力量的巨斧劈成两半，露出中间的一段思绪。
“绝对不能让石丸知道。”
没有来由的，他不愿意在石丸面前承认那天的“不二咲姐姐”就是他自己。明明所有人都知道，但只有石丸、唯独石丸不知道，这件事本就出乎他的意料了。恶作剧在不经意间结束是个好主意，但提到明面上来又算什么！再说了，让他当着石丸，与他最不对付的风纪委员的面说出“我为了避开你而撒谎说我是不二咲的姐姐”……这还不如杀了他！他只是……他只是？
“那你要怎么办？他刚刚在问我……能不能和你见上一面……”不二咲的手指紧紧绞着，“他说他想向你道歉……亲口道歉。”
“道歉？”身手敏捷的蜗牛跳到了惊讶的开关上，大和田瞪大了眼睛，“他是这么说的吗？”
“是的……‘我想向她道歉’，石丸同学确实是这样说的。”不二咲低下头，声音里甚至带了哭腔，“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我不清楚……我不清楚！他那么迫切，好像很想见到你……但是你又没法见他！”
大和田张了张嘴，见还是不见，答案全都系在他的一句话上了。理智说只要把它当作女装事件的余波拒绝就好，在那之后他大可以装作不知道这件事继续井水不犯河水，他们还是风纪委员和暴走族，不是石丸和不二咲姐姐。可他很快就驳倒了这个想法，石丸为什么要道歉？为什么那么局促？为什么非要见到不二咲姐姐不可？这些问题在大和田的心里徘徊不去。
想弄清楚吗？他问自己。
当然。他立刻回答了。
或许把它看作恶作剧的延伸，或许把它看作窥探的窗口，或许把它看作紊乱的毛线团。但不可否认，他想要答应石丸的请求。
“我想……按石丸的性格来看，他不会轻易放弃的吧？”大和田说话前咽了咽口水，好像做足了准备，但实际上他根本没有想好要怎么说，“干脆答应他，我再想办法糊弄过去就好……这样他们也不会再为难你了。“
“谢谢……给你带了那么多麻烦，对不起……”不二咲的头低垂得只剩下一个发顶，“我……”
“没事，这算什么。”换做平时，大和田很乐意宽慰对方，不过今天例外，比起千寻的眼泪和自责，他现在想到的是别的什么东西，“不过那身衣服可能要晚一会还了……”
“这不重要……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送给你。但是你要怎么见他……？这真的可行吗？万一被发现了……”
“拒绝也是早晚被发现……这本来就是无解的。”大和田抓了抓后脑勺，这种动作对他而言并不容易，他得顾及梳理好的头发，不然完美的发型就会变得松松垮垮。但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别的动作来表达自己此刻的混乱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里有一团复杂的线，他解不开，也不指望自己能解开，“与其担心那些，不如想想怎么说比较好……真是的，感觉头都大了……”
不二咲远比大和田以为的要敏感，他稍稍沉默了一下，顺着大和田的话往下道：“要让一个不存在的人出现，首先要取一个名字吧？”
“啊。”他光顾着去想别的不重要的东西，这点倒是忘了。“既然说是你的姐姐，那就叫不二咲……”大和田顿住了，他意识到这句话把自己放在了决策的位置。但他一点头绪都没有。岂止是没有头绪……他甚至没法想象自己自称“不二咲”的样子。
他看了不二咲一眼，而优秀的程序员只是眨着眼睛看他，期待着一个合情合理的回答。
大和田吸了一口气，猛地抓住脑海里闪过的两个音节，用斩钉截铁不容置喙的语气投掷出来：“千夏。不二咲 千夏（Chika Fujisaki)。”
不二咲没有质疑。“我曾经给家里的吊兰起名叫‘千夏’（Chinatsu），因为它是夏天买的……这个名字听上去应该可行。
“那就叫不二咲千夏了。”大和田抓阄一样随意地敲定了名字，他不觉得自己会一直使用它，毕竟石丸可没有那么多的歉可以道！他们最多见一面，然后扭头走人，这只是个没有点破的玩笑，然后石丸会从苗木或是别的什么人嘴里听到这场闹剧的真相，一切就结束了。石丸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对此闭口不谈，只有这样他才能避开大和田的嘲笑。而逃避就意味着他输了，大和田才是这场战斗的赢家。
最后不二咲想出了一套完美的回答。因为“不二咲姐姐”并不是希望之峰的学生，所以他们约定在校外见面。就在这周的周末，地点是希望之峰附近的公园，那里总有空闲干净的长椅，他们可以在这里随便聊些什么。对于石丸而言，这里已经足够他道歉了；而对于大和田而言，人流量少的地方能更好地掩盖他的身份。
大和田撑着头，发现石丸在说话时红了一半耳朵。不二咲和他局促地笑着，尴尬地异口同声，不好意思地对彼此摇摆手掌。他盯着那半截耳朵看，好像它是带着晨露的杨梅。
今天是星期四,算上今天，距约定的星期六还差两天。大和田同往常一样生活，偶尔会好奇地打量风纪委员整洁的书桌。可风纪委员比他还懂得遵循惯例，一天一天简直是从模子里拿出来的，在大和田的眼里没有任何变化。更可怕的是，就连去卫生间的时间都是一致的——他真的把规矩刻在了自己的骨子里！难道他还会规划自己喝水的时间吗？石丸在探寻的目光里抬起头，把手覆在眼睛上不断点按，好像听到了来自宇宙法则的鼓点。这是大和田永远也听不到的。他的耳朵只能听到破碎的吊镲。
所以他们根本是水火不容。
直到大和田站在长椅旁边，用故作忧郁的眼神盯着梧桐树叶的时候，他也是这么想的。他在装女人。他不得不装女人，一切都是因为那个风纪委员。石丸总能帮大和田开启最糟糕的一天——他从不怀疑。好像火焰和冰水，只要他们发生碰撞，火焰总会被冰水砸得抬不起头来。他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但他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毕竟大部分女性在对比里总是劣势，所以能保护她们的男性是强者。
大和田他当然是强者。但是，他现在不得不去伪装自己从未了解过的弱者。或许他该把自己装作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姑娘？对不了解的事情叽叽喳喳，对可爱的东西大声尖叫，对一天的压力唉声叹气？
“我觉得你不用考虑那么多……毕竟你们都不了解女性，强行模仿可能会弄巧成拙。”不二咲的建议突然闯到他的脑子里来。什么都不要伪装，这是不二咲在综合了所有已知条件得到的最稳妥方式。大和田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当石丸一步步走过来的时候，他还是不自觉地绷紧了脊背，努力让自己的坐姿更像个女生。想一想，舞园她是怎么坐的？是叉开双腿，还是翘起二郎腿，抑或是紧紧地并在一起？
哦，该死。明明只是要装一个女人，他怎么真的跟个女人一样思考这些了？放轻松，听不二咲的建议就好。他很快就能结束这一切了。
“您好！”惊雷似的招呼把大和田吓了一跳。他健壮的身体猛地动了一下，他想自己和颤抖的巨大果冻没什么两样，应该说，他希望自己看上去是果冻，而不是雪崩。
“你这家……我是说，你、你好。”大和田勉强地笑了笑。
“初次见面，我的名字叫石丸清多夏，请多指教！”石丸的气势像弹药手，声音就是他从喉咙里弹出的炮弹。炮弹在大和田的身边轰炸开来，除了蜂鸣之外什么都没剩下，“您就是不二咲的姐姐吧？”
“啊，是。我是不二咲。”大和田说出那个早就决定好的名字，却在回想汉字写法的时候犹豫了，“Chi……ka。”
石丸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僵硬了。“不二咲小姐的名字里也有‘ka’这个发音啊。”他的眼睛游移着不去看大和田，好像只是无意间发现了这一巧合。
“嗯……！”大和田的脸也僵住了，“确、确实！很巧啊。”
两个人尴尬地对视着，眼睛好像粘住了一样无法转动。石丸脸上挂着不上不下的笑容，让一向刻板严谨的风纪委员找话题根本是强人所难，大和田对他根本不抱希望，只好一动不动地站着，一边忍受让他浑身发抖的尴尬，一边拼命想要找到可以缓解气氛的话题。
“喂、我说……”大和田率先移开了眼，为自己的话题沾沾自喜，“你来找我要做什么？”为了不被石丸误会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大和田又加了一句：“听千寻说，你打算和我道歉？”
石丸的脸“腾”地一下变色了，笑脸变成慌乱的故作正经，挺起胸膛做了一个又一个深呼吸。“是的……在遇到不二咲小姐的时候发生了那样的事，我对此深表歉意……！请相信我不是有意的！”
大和田怀疑自己失忆了。石丸在为什么道歉？他听不出来，也想不起来。但女人的记忆力往往都很好吧？她们察言观色的能力也是大和田的好几倍。为了不让自己暴露，他只好不懂装懂地点点头，颇为大度地回答：“没事！这种小事我根本没放在心上！”
石丸诧异地朝后退了半步，步子急得差点摔倒。
“小心！”大和田下意识伸出手来，在快碰到石丸的时候猛地停住，手指差点碰到对方的大臂。石丸看上去晃得更厉害了。
“我、我没事！！”他稍稍侧过身子，避开大和田的手。“我只是有些惊讶……我还好！”
大和田笑着回答：“没事。”在收回手臂的时候，他一直在心里责备自己：干什么不好，非要伸手来拉这个风纪委员？这下好了，两边都不自在！
石丸眨了眨眼，在一瞬间里思考出自己的下一句话。
“我只是没想到您会这么回答……”他低下头，手臂朝着长椅那边伸展，“我们去那里聊吧。”
“……好。”大和田在椅子上坐下，石丸也跟着坐下来。他们并排坐在一起，风吹动裙子的时候四周出奇的静。
“我没想到您会拉开门，所以做了那种粗鲁的举动……您能不计较真是太好了。”石丸的声音打破了片刻安宁，“但是、虽然这句话让我来说有些越界，但是我希望您能注意保护好自己。”
大和田被这郑重其事的嘱托砸晕了。“好……好？”他含糊地答应下来，心里却泛着嘀咕：你到底做了什么？至于这样严肃吗？
“还有……是关于您的妹妹，不二咲君的。”
又关不二咲什么事？大和田本来应该追问，但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原因无他，不二咲家的“姐姐”是男人假扮的，而“妹妹”其实也是男生。看着一本正经强调的石丸，又想到“不二咲”家的情况，大和田很难保持严肃。他对着石丸的脸放声大笑，后背弓下去又直起来，毫无淑女风范。他该庆幸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比较尖吗？去他的。
“什么……怎么了？”石丸茫然地看着大和田，他想过面前的人会有什么反应，但唯独没有这样毫无风度地大笑。这是难以理解的，逻辑不通的，毫无预兆的，他想不明白。“怎么了？”他追问着，就像久旱的人渴求甘霖那样渴求标准答案。“怎么了！”他的嘴唇冒出细汗，眼睛张开，眉毛紧锁，眉头上扬。
“怎么了！”
“不……没什么。”大和田总算直起了身子，他的右嘴角扬着，但不再笑了，“没什么。”
“……”石丸犹豫地看了他一眼，嘴唇张开又合上。大和田则用带着戏谑的眼神看着他，学着记忆里老师的样子鼓励学生勇敢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仔细想过了。”石丸拿不准大和田的态度，他稳下自己的心绪，然后故作镇静，“我确实很少考量不二咲君的性格和意见，更多是不由分说给她分配任务，这是我的失职。我应该考虑好大家的性格再去做安排，这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
是个意料之外的好消息。大和田挑挑眉，高挑的眉峰几乎要戳上鬓角。
“没想到你还会说这种话。”
“您是什么意思……！”石丸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表情又一次慌乱起来。
“我是说——”或许是存了心要捉弄他，又或许只是觉得懈怠，大和田把最后一个音节延得很长，“你看着就很像那些存了心要去为难别人的好学生。”
“这么说太过分了吧！”白色的裤子猛地直起来，大和田抬头，石丸摆出同往常一样的表情，脸紧紧绷着，在阴影里好像一尊没有感情的石像。
“我不是在为难他们！我是在维护校园的规章制度，这是绝对正当的、正义的，尽管有时我的安排并不妥当，但请相信，我并没有掺杂私心！”
阴影动了。天上的云开始游走。
“我需要为学生创造学习的环境……这是风纪委员的职责！给学生安排任务也是出于同样的目的，团队的力量总大于个人的力量。有了大家的帮助，安全排查才能更好地进行！”
阳光顺着云的边缘落下来，飘到石丸的眼前，用刻意造势把他打扮成完全正派的男主角。
“我这么做并不是出于个人的私心，我也没有看不起不二咲君的意思！我会平等对待班级内的每一个学生，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我对大家的态度从来都是一样的，我希望同学们能够努力学习，这也是出于我的职责、我的理想……并不是存心去为难别人！我这么说并不是寻求您的理解，我只是想告诉您，我绝对不是那样的人，这点您大可放心。即便是对不二咲同学，我也没有任何不好的想法。”
石丸大声说。衣领上的金属扣闪着明亮的光辉。
大和田的眼睛被闪了一下，只好皱着鼻子朝后歪了歪。“嗯、当然，你是这样的好学生。我早就知道。”
“不是那——”
“我知道了！”
大和田打断了石丸的话，“你的道歉我收下了。”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最初想装成女生的原因，他可能会和风纪委员当场吵起来，这样什么都暴露了。谁能对毫无营养的长篇大论不停地点着头，摆出理解的表情呢？当然，如果让石丸一直喋喋不休地说下去，他们的聊天一定会被无限期地延长。“然后呢，还有别的要说吗？”
石丸的表情简直像是被照脸打了一拳。
“我、我没什么好说的了。”他垂下肩膀，低着头坐上椅子，嘴唇嗫嚅着，好像这样就能把没能说出口的倾泻出来。
“所以说，你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把我喊出来，就只是为了道歉？这种在一分钟里就能说清楚的事？”大和田不可置信地问，“你完全可以告诉不二咲的，对吧？难道你还会为道歉这种事感到胆怯吗？”
天啊，他都忘了这茬事了。这种明显不合逻辑的请求，他怎么没发现？大和田看着石丸，而对方低着头，一言不发。
大和田想起来女生们看过的地摊小说。不要问他为什么看过这种东西——他会真的想回到过去把提馊主意的那个人杀了、杀了。那是一段不愉快的回忆，无论是为了追求女生去看地摊小说，还是告白十连败，甚至是……
别想了。
“你不会……”他仓促开口，虽然这个想法还没来得及酝酿成型，但他必须要说。他不得不说，他必须要找点什么话题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该死的。最厌恶的记忆就像下水道里的污泥，挥之不去，死命粘在鞋底上，难道它们还指望鞋子能让它们重见天日吗？
“你不会是……？”
他希望石丸能快点接上下一句话，因为他已经无话可说，又那么急切地想要转移注意。
“不、请相信我……我没有这种想法！！！”石丸在那一瞬抬起头，“我没有那种想法……我……”
如果有变脸大赛的话，石丸绝对能得到第一名。只看今天，他的脸色就已经经历了红色、白色、灰色，然后再次变成红色。
猜想在红色的映照下变得越来越清晰，雾气在蒸腾下变得越发明显。饶是经历了多次告白的大和田也不由得慌乱起来。
不会吧……这家伙，认真的吗？
“没有当然好了……！你那么激动干什么！我又不是在质问你！！”大和田吼着回答。
“不二咲小姐，您先冷静下来！”
“我现在很冷静啊！比你以为的要冷静的多！”
“那好、我也没有那么激动！所以我们先别说话了，都冷静一下！”石丸做出常见甚至烂大街的安抚姿势，手臂平行地上下按压，好像这样就能压下他们两个人的紧张的状态，找回原先尴尬但是安静的氛围来。
“别这样命令我……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大和田明白自己的反应过激了，这不是一个女人该有的反应。怎么说，那群人肯定不会对这种事大惊小怪吧？她们说不定还会享受这种感觉……这就是他无法理解女人的原因啊！毕竟他们从头到脚根本没有一点相似！
深呼吸，当两个人都在深呼吸的时候，大和田有一种同频共振的错觉。这是一种巧妙的错觉，因为世上根本没有一模一样的两片树叶，一母同胞的兄弟也存在诸多差异。
“我知道这种想法很荒唐，所以并不打算说出来……您说得确实没错。”石丸的声音需要底气才能变得响亮，“但您放心，我知道这只是一种幻觉。是青春期的多巴胺分泌和过量的苯乙胺，还有无法控制的去甲上腺素，在这个时候谈情说爱对我们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我还不能这么做。我得对你——不、对我们负责。”
到底出了什么差错？谁能来告诉他！心里荒唐的猜想被石丸亲口证实，大和田只觉得一阵眩晕。他们不过见了两面而已，还是这种拙劣的装扮！难道他真的有吸引风纪委员的地方吗？伴随着难以置信出现的还有说不清的快意：看吧！即便是水火不容的风纪委员他也能驯服！当真相大白的时候，谁会知道石丸是什么反应！那和他无关，但他很高兴能看到风纪委员被愚弄的模样。
更让他想要放声大笑的是，戏耍这个固执死板的风纪委员的人正是大和田自己。他感觉手上好像拉着一条缰绳，或者拿着摩托车的车把，但坐在上面的人不是他，是从来不会飙车的风纪委员。他决定了这个人的命运，到底是以意想不到的速度飞出大路，还是安安稳稳地向前行驶，这都在他的一念之间了。
还有车祸……
没有车祸。
“所以我并不打算继续发展下去。今后不会再打扰您了。”石丸的口腔一阵燥热，他把自己说得精疲力竭。
“等一等——”大和田倾着身子，他知道自己应该附和石丸的话，被愚弄的风纪委员和不存在的不二咲姐姐自此不再见面，最后再由别人告诉石丸这只是个闹剧。就算没有人肯说也没关系，毕竟他最初也只是为了避免嘲笑才虚拟了这么一个人物来。但是他觉得还不够。缰绳在他手里，主导权也应该在他手里，现在还轮不到石丸挣脱束缚，更别提让石丸在这场对话中更换掌控权。无论朝什么地方发展，大和田得是抓紧车把的那一个。
“我并不讨厌你。”
石丸被大和田的话噎了一下，积蓄了满腹的论证都被打乱、删除了。他的手指用力握成拳状，脸红得就像刚刚蒸过。“如果您愿意和我一起——”
“等等！我只是说了不讨厌吧？你这样说进度是不是太快了！”大和田打断了石丸的话。
“那、那……？”轮到石丸困惑了。大和田忽地有一种错觉，好像他就是把石丸玩弄于股掌间的哪个女人，而不是只会和风纪委员争吵的暴走族。
“那我们从朋友聊起？”石丸紧紧皱着眉，声音里带着不确定，“我很少和女生接触，我不确定这样能……”
“我觉得挺好。”大和田有一种奇怪的想法。虽然他一直把对方当做不可调和并且异常碍事的家伙，但石丸斟酌语言，小心试探的样子却给大和田一种别的感觉。他从来只把石丸看作敌人，是执行风纪的机器人，是他的对立。但现在不是。
石丸会慌乱、会犹豫、会无措、会脸红。在他面前，石丸是石丸，不是风纪委员。这一发现让大和田感到无与伦比的兴奋。他感觉自己在一点点拨开风纪委员的外壳，把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发掘出来。
“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做？”他在高处发问，右手紧握。
“……”石丸低下头，头发梢以细微的幅度颤动。
或许是石丸低头的时间太久了，大和田突然想到了惹人厌烦的抛物线，他的情绪正沿着峰值慢慢下降，像蜗牛的壳。
“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抬头的是风纪委员，他举着手腕上的表一字一句给出回答，“因为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我只留出了道歉的时间。或许我们可以下次再聊。”
火焰在蹿升的时候，冰水总会不识趣地劈头砸下。
“该说不愧是好学生吗……”大和田站起来，石丸不得不抬头看他，“你觉得行就好！”他甩甩眼前的长刘海，手指沿着后脑发尾按压酸疼的斜方肌。这场谈话让他觉得累了。话说回来，他本就不该对好学生抱有什么期望。他能指望石丸花费宝贵的学习时间、违反重要的生活习惯、打破稳定的学习规律，就只是为了和一个不熟悉的女人聊天吗？
那才不是石丸。顶多是个被突如其来的好感冲昏头的家伙。
这么想着，大和田的心情终于得到了舒缓。
好学生匆匆忙忙地站起来，笨拙地朝他道着歉——虽说是道歉，但嘴里仍然在寻求理解，好像觉得大和田能认同他的观念。天真，而且想当然。
大和田冲他摆摆手，意思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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